亞斯在大宅裡的職務是書管,也就是負責管理大宅所有書籍的保存與進出的管理員。看上去是個非常閒暇的職位,但書管只是個主要的負責點,平時他還必須去支援其他人的工作才行,因此實際上是個甚麼都得做的僕人。

平時的穿著是白襯衫、黑西褲,外加一件黑色背心,非常標準的服務生打扮;在正式上任前,他一刀削去自己的那頭長髮,直接剪成了與賽巴斯欽一樣的髮型。

「這樣的髮型雖然適合工作,但是身為一名女性…」替他修飾髮尾的賽巴斯欽意有所指地問。

「現在的我,是凡多姆海伍家的男性書管,名字叫做亞斯。」他只是淡然地回答。

在大宅裡的生活很忙碌,每天都有新的事情可以做,也不曉得主人謝爾是如何想的,安排讓他跟著賽巴斯欽學習執事平日的種種工作,倒也意外地讓他學會了不少東西,也間接地讓他沒有任何閒暇去傷春悲秋。

偶爾,除了工作上的事情,賽巴斯欽也會向他問起他的事情。

「你說過靈力這東西是天生的,那麼根據你的印象,還有其他方法可以重新獲得靈力嗎?」賽巴斯欽曾經在擦拭餐具的時候,突如其來地問了一句。

「有。」他停頓了一陣子才接著說:「…但是就像要用錢換取食物一樣,想要靈力、就得付出同等的代價。」

「是這樣啊。」賽巴斯欽有些意外:「我以為重新修煉就行了。」

「神話裡的確是這樣寫,」亞斯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瓷盤,用指尖在上頭留下指印、接著再用布拭去:「但是事實上,一個願望就得付出一個代價,我們的神、對每個人都一樣公平。」

「那麼,你想要要用什麼交換了嗎?你的代價。」

「我的代價啊…」亞斯用手緩緩撫上自己的腹部,輕描淡寫地帶過:「…正在考慮該用什麼好,等有了答案,再回答賽巴斯欽先生的問題。」

亞斯的動作讓他默默地移開目光:「那我就慢慢等吧。」

除了賽巴斯欽偶爾會詢問他近況之外,最多的還是其他同樣工作於宅裡的僕人;梅琳幾乎每天都會跟他說上許多的話,也連帶的讓他跟其他人也熟了起來,時不時地就會和他聊起天來,雖然大多數時間是他們在講、他在聽。

從其他僕人的口中,亞斯大抵知道了主人曾被擄走以及父母雙亡的事情,同時發現除了田中之外的所有的人,都是由賽巴斯欽帶回來的,而且各有各的過去。

自己在這裡,並不是特別的。這裡的每一個人,內心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悲傷,卻也十分堅強。

這讓他,稍稍有了那麼一點的歸屬感,也開始有了些改變。

大多數的白天、他跟著賽巴斯欽四處跑,少部分的夜晚、他會默默地給外出的主人於大門前拿著一盞燈,佇立在一旁等候主人的歸來。

「你可以不用在這裡等我。」某次回來的時候,謝爾這樣對他說。

「請少爺讓我繼續這樣等。」他回答:「等門於我是種習慣。」

沒有對此多做回應,謝爾只是將禮帽和手杖交給了賽巴斯欽之後走進屋內,隨口吩咐了句:「…去給我備茶吧。」

「遵命。」他明白那是主人默許的意思。

至於謝爾曾經許諾過的事情,謝爾並沒有失約。

在某一天夜晚,謝爾讓賽巴斯欽把他叫去,告知了賽巴斯欽的真實身分是惡魔,而自己正是以靈魂作為契約代價讓賽巴斯欽替自己做事的事情;雖然有些震驚,但亞斯並沒有表現出來,只是問出了他的疑惑:為什麼要特地告訴他這件事?

「反正等你恢復靈力之後,八成也能看得出賽巴斯欽並不是人類。」謝爾靠在椅背上,手裡握著一個西洋棋子把玩:「倒不如一開始就告訴你,讓你也變成知道這個秘密的共犯,再大方地讓賽巴斯欽監視你,還可以減少你說出去的風險。」

「另外,我覺得這也可以是種參考。」謝爾放下了手中的棋子,意有所指地說:「賽巴斯欽擁有人類所沒有的強大力量,只要他想、我隨時都可以被他像捏蟲子一樣的殺死,但是——

揭開一直以來戴在右眼上的黑色眼罩,亞斯看見的是那有著特殊印記的瞳孔,同時也看見了賽巴斯欽脫下手套後那刻在手背上的相同印記。

「這是契約。對我而言,是種讓他絕對服從我的保證,對他而言,也是我絕對無法逃出他手掌心的證明。」重新戴好眼罩,謝爾淡淡地用眼神示意讓賽巴斯欽也戴回手套:「剩下的你自己想,大宅裡的資源你如果需要就跟賽巴斯欽說一聲,當然、工作也還是得做。」

沉默許久,亞斯才彎腰行禮:「…非常感謝您。」

接著在主人的允許下,離開了書房。

「少爺。」賽巴斯欽望向已經椅子轉向背對自己的主人,輕嘆了口氣:「…那應該不是真正的理由吧。」

「…無所謂,就算他要說出去,也有你在。」他望著正下著大雨的窗外,雨水在玻璃上留下一條條的痕跡,像那一日他在亞斯臉上看見的淚痕:「我不是什麼大善人,但是他的眼神…是我曾經有過的眼神。」

絕望、憤怒、怨恨,那天在回大宅的路上遇見亞斯的時候,他彷彿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過去的自己。

「偶爾當一回伸手的人也不錯。」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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