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霧氣未散,緋村護送雪之下到了機場,讓雪之下逃往國外,新的身份和家世背景都已經準備好,只待新生活的展開。
雪之下望著眼前這個始終如一的前輩,還是忍不住問出口:「前輩,為什麼要把蠱解給我?」
對紫藤氏的人來說,那代表了自由,她不相信緋村完全不想要。
「……我喝了主公的血。」
愣愣之後大驚,雪之下揪住了緋村的肩膀:「那妳不是更需要了嗎!命蠱要是碰了血的話,要是那個人死了,自己也會死的!」
「所以,我才說我不需要。」緋村淡然的回答:「若我有一天會死,那我必定、會死在主公的前頭。」
「妳瘋了……!」雪之下簡直不敢相信:「妳怎麼能把命賭在他身上?!如果他背叛妳……」
「主公——他不會。」
「妳怎麼能確定?!」雪之下死死揪著緋村的衣領,但緋村的眼神毫無動搖,讓她更加困惑:「我們被背叛了多少次……被拋棄了多少次……妳也是的吧?!我聽說前輩也是,兩親被殺死了,父親的親戚不肯承認前輩……」
「主公說了,他不會拋棄同伴,有他在的一天,他就會護著我一日。」
她的名字是緋村剎那,是我的刀、我的影子——是我最優秀的同伴!
怎麼可能丟下同伴……!?
那個時候主公所說的話,還有、善逸說的話,她全部都聽見了。
「所以我——會試著讓自己去相信他們。」
學生會室裡,除去學生會長,所有的幹部與新進生落座於長桌,坐於主位的煉獄身後,是難得一見現身的緋村。
她的制服衣襟內別著一枚小小的火焰狀銀色標章,在數周前的「失職」後,主公將它交給自己,告訴她已經可以在人前出現,畢竟該處理掉的臥底已經被全數清除,她不必再隱藏身份。
但是小心為上,緋村依舊維持著不顯於外人前的行動,只在學生會室出現,宛如雕像一樣的立在主公身側,安靜無聲。
「差不多該是那個時候了!」
「文化祭。」
「是啊!每年新生最期待的活動啊!」
「——同時也是秩序最亂的時候。」
緋村靜靜的聽著幹部們說話,一邊留意著四周,一邊關注著眼前的主公是否有任何指令,比如現在他稍稍舉起了左手——
「這是各個社團的預備企劃、大致內容、關係緊繃的社團整理檔。」
「好!」煉獄接過了幾乎是無時差落於他掌心的文件夾,唇角上揚著,而同時緋村已經將影印檔分發至所有人手中。
「嗚哇……超級明確的!」第一次見到緋村整理的資料檔,甘露寺發出了極度的讚嘆,從其他人眼中亦能瞧出類似的讚賞,但同時又有些感慨。
明明是這麼厲害的人才,卻在做著類似助理的工作,而且還是兼職——緋村的本業明明是刺客、密探來著,結果咱們副會長卻把她拿來當秘書一樣用……
真的是暴殄天物啊!
「緋村。」
「在。」
「前五個妳盯著,其他放著不管!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緋村單手撫在那枚標章所在的位置,恭敬的福下上半身:「若主公有令,再喚我。」
「嗯!」才要支開對方,他突然想到今天的份還沒喝,遂朝緋村伸手:「我的『藥』呢?」
「——這裡。」聞言,緋村立刻從振袖中拿出備好的冰糖飲,迅速以銀針試過無變色,再隔空倒飲一口,確認無毒才交到主公手中,一切動作行雲流水,自然得像是已經做了上千回。
這樣的過程他們已經見過好幾回,卻還是每次都因為緋村毫無卡頓的動作感到驚奇。
一飲而盡後,煉獄將空瓶還給緋村:「最近會熬夜。」
緋村微微一頓:「我知道了。」
知道了什麼?所有人憋著這樣的困惑,直到緋村的身影嗉地消失,香奈惠才開口滿足自己的好奇心:「副會長,小剎那知道了什麼?」
「不用守夜的意思。」
聞言,忍掩嘴而笑:「只有這個時候才覺得剎那是個正經的護衛。」
「是同伴!」心裡算著時間,知道緋村大概已經遠離能聽見對話的範圍,煉獄才大膽地提出了絕對會被緋村拒絕的提議:「但既然是同伴,學生會的表演,我希望讓她參與!」
「哪有什麼難的?副會長直接說要她做不就好了。」
「問題就出在她拒絕了。」
此話一出,所有人瞪大眼睛,向來聽話的緋村居然拒絕了被她視作主公的副會長?!
他悄悄嘆息,如果可以讓她在任務之餘也享受一下校園生活,他也想啊…
——稍早的煉獄宅。
「緋村。」
「在。」隨傳隨到的緋村立刻出現在往常那棵楓樹下,讓陰影遮掩她的面容。
經過數周前的事件,緋村搬離了原來的住處,似乎是在他家的附近落腳,但依然沒有讓他知道地址,說是為了安全考量。不過,從那之後,幾乎不管什麼時候呼喚,緋村都能夠馬上出現,煉獄更加有種她根本就藏在自己影子裡的錯覺。
正因如此,他希望把緋村拉到眾人的眼前,緋村是一個這麼優秀的同伴,他不想讓她一直待在自己的陰影之下。
「妳沒有參加社團,文化祭以學生會的成員身份露面吧!」
「露面?」
「嗯!」他看著眼前面露古怪的緋村:「到時候會有發羽織的典禮,妳也會有,花紋——」
「主公,恕我無法接受。」
他有些愣住了,這是緋村第一次打斷他說話,而且還是在拒絕他。
「我是影子,影子是不會顯於人前的。」她的黑眸十分認真,微風輕輕拂過她淺綠色的制服,振袖和裙擺因而微微揚起,她臉上那抹堅決顯而易見:「如果把我曝光,對主公只會有壞處。」
緋村摸上那枚標章,這是主公特地為她訂製的學生會標章,象徵直屬主公的證明,既低調又能清楚顯示她的身份,她非常的喜歡;於是緋村堅定地搖頭說:「我,有這個已經足夠了,刀、是不必特地被誰承認的,只要它的主人愛惜它、懂得如何使用它就好。」
「緋村——」他忍不住揚起聲,這是煉獄第一次感覺緋村這般固執。
「……如果是主公的命令,我會聽。」
最後的最後,緋村黯淡的低下頭,一如既往的恭順,卻讓煉獄只能把這話題給止住了。
——回到現在,煉獄一想起早上的對話就頭痛,他沒想過要緋村心甘情願接受羽織、接受她明面上的身份,會是這麼困難的事情。
難得他的父親和母親都同意讓緋村的羽織花紋冠上煉獄氏的焰火紋……
而聽到這裡,眾人只能心裡默默想著:要送羽織還送不出去……副會長好慘。
「那~如果我有方法讓剎那點頭收下羽織,或者是接受被正名,副會長應該同意吧?」在一陣好奇的注視之下,香奈惠笑笑的提出交換:「但是在文化祭那三天,剎那要隨我們用喔?」
「可以!」他爽快的答應了,可沒忘記為緋村加上了但書:「不要讓她覺得不舒服就可以,在要她幫忙前,先跟我說一聲內容是什麼!」
「了解~」香奈惠輕聲地笑著,彷彿捉到獵物的貓:「嗯嗯、真是期待呢!」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