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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清晨的煉獄宅院,練劍的煉獄在察覺到圍牆屋簷上的影子後,做了最後一組連續動作後收刀,率先對著她道:「早!」

  聞聲而現的緋村,在院內蓊鬱的楓樹陰影下恭敬的行禮:「早安,主公。」

  「怎麼了?難得妳會直接到這裡找我!」

  平時緋村都是等到晨會結束,才會出現在他的副會長室做報告,既然她現在這個時間出現,只代表著事情可能超乎緋村認定能夠自主決定的範圍。

  「髒東西……」微乎其微的皺了下眉,緋村始終為了主公的方便理解改口了:「方才,紫藤氏有動作了。」

  髒東西啊——

  煉獄富有趣味的望著自己這位絲毫不掩飾心中厭惡的影子,彷彿在她撇嘴的時候,瞧見她那對黑色犬耳和僵直的尾巴。

  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!」他相信對方在找他前已經想好數十種應對措施,只是想確認自己有沒有其他命令罷了。

  從前兩個禮拜,名單上的臥底一一自新生名單中消失,而且幾乎沒有引起校內關注這件事上,煉獄很清楚的感受到他這把刀多麼鋒利好用;據炭治郎所說,緋村還有額外「照顧」著他的進度,每隔兩日就送去的觀察名單,對平日事情就有些繁雜的炭治郎幫助頗大。

  而且,他還聽到了有趣的事情。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

  「對了,」煉獄的出聲,令緋村本來要消失的身影又恢復了洗耳恭聽的姿勢,可主公的下一句就讓她無比疑惑了。

  「妳——在炭治郎面前會笑?」

  知道緋村討厭多餘的人際互動,他認為自己看著緋村的時間至少比炭治郎多一些——當初還是他苦笑著提醒她該有的同學情誼要有才行呢——,結果他還沒見過緋村笑的樣子,倒是讓其他人先瞧見了。

  「我並沒有。」在迅速反駁後,她細細思考著為何主公問她這個問題,又是什麼令炭治郎誤會她在笑,最後她想到了唯一可能的答案。

  「他指的應該是、茶。」

  「茶?」

  「是,他泡的茶很好喝。」

  因為這個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,煉獄又是好笑又是無奈,要是讓炭治郎知道緋村是因為茶好喝而笑了,也許之後學生會室就再也不會有茶水短缺的問題了。

  「妳喜歡喝茶?」

  「……我喜歡沒有被下毒的東西。」

  聞言一怔,煉獄感覺自己似乎懂了緋村口中的「好喝」,標準究竟是什麼了……

  「咳!……炭治郎的確不是會給妳下毒的那種人。」用乾咳掩飾自己的想笑,可煉獄沒想到自己這一咳,把緋村給咳出了楓樹的陰影,她手腳俐落地自身側的腰包,掏出一瓶透著淺咖啡色液體的玻璃管,先以身試毒的隔空喝下一小口,用蠱蛇確認沒有被人趁機下毒才遞給他。

  「這是?」

  「近日主公聲音聽上去偶爾略顯沙啞,」緋村面無表情的說:「此以冰糖、金橘、雪梨調和,另外擱了一些白蘿蔔汁,對預防咳疾有效。」

  「……這是什麼時候做的?」

  「昨夜。」緋村據實以告:「這金橘與雪梨若是久燉了,反而酸澀,不好下口,我打算每天晚上只預備隔日的份。」

  她不可能讓主公喝難喝的東西,即便她是把這東西當成藥水來看待,但藥水也不能難喝得令人避如蛇蠍。

  瞧著眼前的緋村,煉獄接過了那玻璃管毫不猶豫飲盡,冰糖的甜和著金橘的酸,倒把雪梨與蘿蔔的澀給遮蓋過去,不得不說,這味道讓他覺得自己可以每天都喝個一瓶。

  「感謝!」他將空管交還給緋村,決定領了她的用心:「以後晨會完拿給我吧!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

  正要退回陰影下的緋村,感覺到一股凜然打量的視線,抬眼卻見一位與主公長相如出一轍的中年男人,將手負於袖筒中,直直凝望著自己,她遂側過身向對方微一行了個沉默的禮。

  慎壽郎銳眼瞧著,這個出自紫藤氏的孩子心裡明對他的身份有數,卻依舊只是行小禮,明顯對自家兒子更加重視,倒是老實坦然的表現。方才他也聽到了一些他們的對話,他沒想到緋村看著一個指令一個動作,卻心細如髮,在把那冰糖飲給兒子前,她自己先當場試毒了。

  即便不能排除她事先喝了解藥的可能,至少緋村那副因為確認無毒而放心的神情,是足以讓人信服的。

  「父親,早安!」

  煉獄回身,在望見父親的那一刻,他伸手意示緋村向前,在她往前一步時,向彼此介紹著:「這是緋村。緋村,這是家父。」

  「您好。」

  「嗯!」慎壽郎落步到兩人面前,淡然地提醒道:「最近附近不平靜,你自己當心。」

  「孩兒知道!」煉獄點頭,對著身旁的緋村頗有自信的一笑:「妳有空處理一下。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她迅速咀嚼著方才主公父親的話中帶有的萬千暗示,得出結論後向自己主公告辭:「那麼、失禮了。」

  「今天晨會後不用來,明天早上再回報。」

  「我知道了。」

  緋村的身影消失無蹤,父子倆相視,慎壽郎伸出手摸了摸下巴:「你這麼偷懶的?」

  讓你自己當心,你給我扔到屬下身上去了。

  「既然跟紫藤氏有關,又何必要分成兩件事來處理,讓她一起解決就可以了!」

  煉獄說得理直氣壯,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兩個禮拜都快習慣只出一張嘴了,嗯、身邊有一隻忠犬的感覺真好!

  慎壽郎忍不住瞪了眼自家兒子,他明明記得自己教育給兒子的觀念不是這樣啊?

  「父親,她沒問題的!」

  這是重點嗎!慎壽郎硬是忍住了往兒子頭上捶的衝動,頭痛的揉揉太陽穴。

  算了,她自己認的懶惰主公,她自己承擔!

  

  好不容易結束了家中道館額外給他的回家練習,善逸在自己的和室裡滾了好一會兒,才認命起身爬到桌前,拿出一疊佈滿印刷體字跡的紙來。

  為什麼偏偏是他呢?

  善逸頭疼的看著炭治郎交給他的觀察名單,嘴裡碎碎唸著自己明明就很弱,為什麼一堆人都認為他做得來暗中當眼線這活呢?

  「仔細想想,炭治郎跟伊之助也有自己的工作,不可能讓他們也負責社團的部份……」

  他是跟著風紀委員長的,所以在社團招生最激烈的開學期間,自然要跟著去管理校園秩序。然後,自己就很可憐的被分配到「確認名單」這種麻煩又危險的工作了。

  可是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啊!總得有個誰先來教教他吧?!

  想得頭都疼了,善逸索性趴在桌上,決定裝死三十秒。

  不對——他記得炭治郎有告訴他,如果想不到怎麼做,有個人可以問。

  他立刻爬了起來,抓過手機,在電話打通的那一剎那大喊大叫著:「炭治郎——你說不會的話可以找誰啊?!」

  炭治郎溫溫的聲音有些驚訝:『咦?她應該已經過去善逸那邊了。』

  「才沒有呢——」

  『善逸你再稍微等等就好,她都是半夜才會出現的,大概十一點半。』

  「欸——為什麼要這麼晚?!」

  那等到他終於搞懂自己要做什麼之後,是不是就天亮了?!

  『她很會教人,如果善逸擔心太晚的話,可以在窗台上放抹茶跟小點心,她就會出現的。』

  「嗚……我知道了……」

  掛掉電話的善逸,到道館食堂要了一盤茶點,回到房間後,將它們置於窗台邊的榻榻米上。

  「要提早出現還要給準備食物……難道是小精靈嗎?」盯著眼前托盤上的小巧和菓子和微微冒著熱氣的抹茶,他忍不住開始猜測來人的身份,碎嘴的唸著。

  「並不是,只是通知我現在你有辦法和我談話。」

  咦……?

  善逸看著忽地出現在他窗邊的緋村,嚇得就要放聲哭叫的時候,他整個人被猛然壓制在地,嘴巴自然是被緋村捂得死緊。

  「安靜一點。」緋村面無表情的提醒著:「我不能讓人知道我來過。」

  「嗚嗚!」他連忙用力點頭,表示自己不會尖叫之後,緋村才放開了壓制他的手,退到窗台邊。

  天啊……炭治郎平時都跟這麼可怕的人一起工作嗎?太危險了吧?!她是來自地府裡的鬼差吧?!

  「緋村同學……原來也在幫學生會做事嗎?」

  「主公交代的事都與學生會有關。」沒再多說下去,緋村拿出了一張薄薄的紙,遞到善逸面前:「這是你要特別注意的人。」

  「這是?」仔細一看,這些是名單上就有的人名,只是數量較為稀少,其中他看見了一個蠻熟悉的名字,面露驚訝:「她也要?!」

  「對。」

  「她是……」紙上的名字寫著「雪之下櫻子」,是自己今天才新認識的社團同學,那是一個柔柔的女孩子,綁著可愛的包頭,拿起木刀的時候很生疏,可是卻很認真。

  緋村看出了眼前的善逸內心糾結,遂將她查到的真相坦白:「她是紫藤氏的人,不管她在你面前是什麼樣子,那都是假象。」

  「紫藤氏——」他愣愣倒抽一口氣,不敢相信自己今天看見的那個軟褥妹子竟出身於那窮兇惡極之地。

  「別輕易相信任何不清楚底細的人。」

  緋村在紫藤氏大宅見過這個女孩,也知道對方是目前同齡人中名號僅次於自己的能手,因此緋村不會掉以輕心,她甚至果斷懷疑主公家宅附近的騷動全是對方手筆。

  緋村交代的事情其實很簡單,只是要他注意那些人在社團都做些什麼事,也沒要他自行判斷哪裡奇怪,只是需要特別關注雪之下罷了。可不知道為什麼,善逸心裡並不怎麼高興,也許是因為自己才認識的朋友竟然出現在觀察名單,也許是他跟緋村的第一次見面實在太過於驚悚,他只是一邊聽著一邊「嗯」「喔」的回答。

  「那個人要特別注意,她很擅長演戲。」

  「唔、我明白了。」面對緋村的囑咐,雖然不怎麼甘願,但他還是順從的應了聲。比起那個軟軟柔柔的雪之下,善逸覺得在一旁喝著茶的緋村,還比較像是紫藤氏出來的凶神惡煞。

  離開前,緋村把他準備的茶點默默吃完了,善逸目送緋村自窗戶離去,但他在收拾杯盤的時候,看見了一小片的碎葉,似乎是沾在緋村身上,落到他房裡的,他捏起了那片碎葉,伸手到窗外隨它消失於窗下草坪。

  ……炭治郎說過,她自己的工作也很忙,但是還是願意教我們,我剛剛的態度、肯定很糟糕。

  可是,緋村說櫻子是紫藤氏的語氣也很糟糕,真的很讓人生氣——

  沉默好久的善逸,最後把那疊資料塞進書包,舖好床被,鑽進被子裡,決定熄燈,把事情交給明天的我妻善逸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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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千哲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