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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旅途多了波士頓龍蝦,一切都突然變得輕鬆起來。

        他的技能是敵方低於一定血量就能斬殺,這樣的技能對於沒有強大範圍際的我們而言無疑是一個助力,至少不用擔心敵人在殘血的時候一個回補又滿血復活。

        紅酒和牛排再也沒有提過天賦的事情,我自己也不是很想討論,被當成花瓶的事實對我而言是一個地雷,我很討厭自己一無是處的感覺。即便我知道他們並沒有這個意思,明白他們只是想要我安全,我也沒有辦法輕易地讓自己釋懷。

        因此,休息的時候,我都會自己一個人待著。

        在他們能夠看見的地方,我伸手撈著冰冷的溪水,看著魚在石縫間游動,又或者是用指尖輕抹著嫩草的葉尖,緩慢地數著花瓣上有幾條紋路。

        進入危險區域的時候,由於安全考量,我無法自己一個人獨處,但是我會去待在波士頓龍蝦的附近,他大概是所有食靈裡面,目前我相處起來最沒負擔的一個。

        不如說,是剩下唯一的選項。

        雲南米線每回看著我都一臉擔憂,造成我鬱卒的紅酒和牛排我也暫時不想接近……所以現在,我都只能跟波士頓龍蝦待在一塊,神奇的是,應該很厭惡被接近的他,對於我每次都選擇和他一起休息這件事,他並沒有提出任何抱怨,也沒有我想像中應該要有的不耐煩。

        他只是在每一次我的眼神移向他的時候,挑了下眉,接著走向離火堆最遠的樹下,倚著樹幹閉眼;通常,我都會在離他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跟著坐下,然後看著雲南米線他們忙著烹煮料理的身影發楞。

  這幾天或許是因為不太說話的關係,我在天賦的練習上變多了,我會用路邊的枯草或瀕死的昆蟲做練習對象,成效不錯,至少我能夠憑感覺調整一次給與的量,不會再只是一股作氣的全部送出,或是限制到最小的一點一滴流逝。但是,也不能總是拿這些小型動植物做實驗,最終,我是要應用在戰鬥裡的,所以請食靈幫忙是最好的;可是由於我現在處於鬧脾氣階段,我避開了和我簽約的食靈,波士頓龍蝦身上又很少有傷口,因此讓我有點困擾。

  或許是我困擾的臉太明顯了,這天晚上睡覺的時候,守夜的波士頓龍蝦向我搭話了。

  「喂,妳想什麼呢?」

  我在睡袋裡縮了縮:「…沒什麼。」

  「快說,不然我燒了妳的腦袋。」

  「我想練習。」

  他過了好陣子才又說話,躺在睡袋的我看不見他的臉,但是我似乎聽見他長長的嘆息。

  「不過是這點小事,明天進來參戰。」

  聞言,我從睡袋裡半撐起上身,他還是倚在樹邊,只是他的長髮遮住了他大部分的側臉,我抿了抿唇:「…可以嗎?」

  「我不是那些會為了人類安全著想的食靈,妳也是御侍,給我出一份力。」

  「…嗯。」我點點頭,躺回睡袋中閉上眼睛,不知道為什麼,總覺得那股鬱悶的心情,漸漸的消失了。

  「焰凌。」

  「什麼?」

  「晚安。」

  他連連好幾聲不耐煩的「嘖」,可在我準備睡著之際,我還是聽到了他那句極度微弱的「晚安」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也許是知道自己若是加入戰局至少有一個食靈是願意的,醒來後的我看著牛排他們刻意閃避與我交談的樣子,終於感覺到那股異樣的違和感,大概是前幾天我躲他們的行為太明顯,結果他們也變得不敢跟我說話了。食靈居然不敢跟自己的御侍說話……這都什麼情形……雖然這慘況是我造成的沒錯。

解鈴還須繫鈴人啊,如果我不自己搭話,看來他們是打算憋到格瑞洛再說了。嘆了口氣,我向離我最近的雲南米線招了招手:「米線。」

面對我的呼喚,雲南米線的第一反應是抬起頭來看向牛排跟紅酒,見到他們倆人也都停下動作看著她,她才轉過頭來,用那雙溫和的鳳眼凝向我;看來是太久沒搭話了,連我喊她都不相信了啊…我用指尖揉著其實並沒有實際疼痛感的太陽穴,只覺得有心理上的頭痛在腦袋裡流竄。

前幾天的我在做什麼啊,自顧自的耍脾氣,把氣氛搞得這麼僵,這樣不就跟我最討厭的廢物女主角一個模樣了嗎?

不過、能夠自己察覺到,而不是由其他人打醒這點,我還真是要好好誇獎我自己一回。

重新整頓了自己的表情,我向雲南米線晃了晃已經空了的茶杯:「茶、沒了喔?」

「啊、是。」

愣了一秒立刻回神的雲南米線,揚起輕快的步伐來到我面前替我添茶,而那兩個明顯鬆了一口氣的傢伙,讓我忍不住想要小小報復一下。

「牛排。」

「是!」看著被點名而驚嚇得立正站直的牛排,我接過雲南米線遞過來的香茶道:「這幾天的飯,有點焦啊?」

「非、非常抱歉!」

「還有紅酒,不要以為我沒發現啊,你在每一樣配菜裡都加了酒,我可不是酒鬼。」

「呃……」

兩人尷尬的表情讓我復仇的心得到了安撫,隨即擺擺手表示自己無所謂:「好了,收起你們那張受了委屈的臉,以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,吵架都比讓我一個人生悶氣要好,起碼有把話說開的機會。雖然一開始我並不想當你們的御侍,但是既然你們認了,那就要好好學會怎麼跟御侍溝通,我可不是獨裁的人。」

一番話過後,他們才終於由一開始的僵硬,恢復到原先說說笑笑的模樣,他們對我也實在是過度小心了。這樣的他們,讓我想起了某部自己看過的動畫,裡面的王也是這樣被自己的部下細心呵護著,而他們的理由也很簡單。

就算知道自己並不是被拋棄,王消失了、他們還是會寂寞。

正因為會寂寞,所以他們極力避免自己的王消失,牛排他們也是這樣想的,所以才不願意我參與戰鬥。

如果自己的御侍消失了,被留下來的食靈一定會很寂寞。

「既然可以問的話…」

「嗯?怎麼了?」牛排欲言又止的純情少男臉讓我莫名的很想笑,我只能揪緊了自己膝蓋處的褲子,提醒自己不能在食靈第一次嘗試要搞清楚某些事情的時候笑出來。

「不、就是有點在意。」牛排指向了一直待在陰影處的波士頓龍蝦:「小姐,妳這幾天都是叫他什麼啊?」

「咦?焰凌啊?因為那傢伙說如果我這樣叫他的話,他就一路跟著我們到目的地…」看著我越說一句,牛排跟紅酒他倆就越鐵青的臉,我突然間意識到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,於是頓了一下才開口:「那個…有什麼不對嗎?」

「小姐不知道吧,」雲南米線將一小碟桂花糕端來我面前,一邊柔和的解釋著:「對我們食靈而言,名字是很特別的存在,只有結下永生誓約的食靈才會擁有名字。」

雲南米線還沒說完,牛排跟紅酒已經掄起袖子跟雙劍,氣勢洶洶地往壓根兒沒要理會他們的波士頓龍蝦走去,應該說、他只是瞇起眼睛,看似什麼都沒要做,可實際上他的兩個巨螯已經就戰鬥位置了。

「你這渾蛋!竟敢利用小姐的天真無邪做這種事——」

「優雅的紳士可不允許這種投機取巧的追求方式啊…你的頭顱就成為我獻給小姐的禮物如何…?」

「你們兩個給我住手。」話一出,他們馬上停了下來回過頭,而且他們一個死抿著嘴,一個緊皺著眉頭,用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臉盯著我……我招手讓他們倆過來,並且做了手勢讓他們配合坐著的我的高度,一直抬頭太累了。

「對我來說,名字就只是名字,是方便稱呼你們的方式,就向你們喊我小姐一樣。」我望著在我面前單膝下跪的兩個男人,用手撐著下巴:「我不是不知道名字對你們很特別,如果不知道的話,我大可以一開始就幫你們取名字,如果你們真的在意,我也能幫你們取名字,只是你們應該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下隨隨便便的得到它吧。」

見兩人的表情都露出了理解的意味,我這才安下心來:「所以,你們要嗎?」

「……我想要。」

「請容我拒絕。」

同時間說出了完全相反答案,紅酒震驚地瞪視著牛排:「你居然不能體會小姐的用心?我果然是高估了你這隻牛的智商!」

「個人的選擇嘛,牛排,等我想好了再跟你說吧。」我隨便地應付了兩句,朝波士頓龍蝦招了招手:「焰凌——要吃飯嗎——」

「行啊。」他把巨螯收回背後,緩緩踩著腳步過來,直接在我旁邊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,紅酒的眉頭瞬間挑高地彷彿出現了憤怒記號:「小姐,這樣無禮的人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。」

「我不在乎這些東西,不如說你們平常太拘謹了,相處起來很麻煩。」我利索地在雲南米線地來的麵包裡夾上肉跟菜葉,遞給了波士頓龍蝦,也順手給他們兩人作了他們的份,自從相會以來,我們五個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飯了

「鳳凰花很美。」雲南米線輕輕地淡笑:「小姐,我們就快離開花開的區域了,稍微停留一下吧。」

「嗯,好主意。」

四周的鳳凰花依舊火紅綻放,而我避開了夜晚那場被他呼喚的夢,刻意地、不去想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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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千哲君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