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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好,我是千哲君。

今天、我要來說一個故事,一個主角不是我的故事。

故事的主角是兩個大學男孩,他們之所以會相遇,是透過一個急需兩位室友一起租房的同學介紹的,他們不同班,上的課也零交集,僅僅只是因為合租,他們的生活才有了交會點。

他們的名字,是吳宇昇與李惟鈞,這是一個屬於他們的故事,關於他們大學的那段、小日子。

 

第一集、螞蟻的旅程

       

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隻螞蟻,在牠還小的時候就被遷移的蟻群,遺忘在一棵老楓樹的樹根下,老楓樹看牠孤苦無依,於是用自己甜美的樹液來餵養牠,失去同伴的螞蟻、依靠著老楓樹的照顧,獨自撐過了沒有食物的冬天以及炎熱可怕的夏天;螞蟻一天一天地長大,總算蛻變成為成蟲之後,牠覺得自己足夠堅強,已經能夠不再依靠任何人的時候,老楓樹卻在這時把牠叫了過來。

「老楓樹,您要對我說什麼?」螞蟻問。

「孩子,噢、我忘記了…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。」老楓樹沙啞地說。

「是的,我已經是成蟲了。」螞蟻道。

「是這樣啊…你不只不是孩子了,」老楓樹說:「你還是一隻特別的螞蟻。」

「特別的螞蟻?」螞蟻困惑的問:「那麼我是一隻怎麼樣的螞蟻呢?」

「你是一隻雄蟻,」老楓樹緩緩地說:「你得找到一隻雌蟻,和牠造一個蟻巢,那會成為你往後一生的家。」

「我的家?」螞蟻更困惑了:「我的家就在這裡啊!為什麼我需要找另一隻螞蟻來陪我造家?」

「噢…我親愛的小螞蟻…」老楓樹斷斷續續地說:「這裡就快要垮了…老楓樹活得夠久了,已經沒辦法再繼續給你做窩啦…」

「您的意思是、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嗎?」螞蟻焦急地問:「老楓樹,您怎麼了!」

「去找吧…」老楓樹幾乎沒了聲音,後半段像是融在了微冷的風裡:「找一個可以相伴一生的伴吧…我的小螞蟻…噢…」

「老楓樹、您說什麼?我聽不清楚!」

但是,無論螞蟻再怎麼呼喚,老楓樹都沒再回答,牠明白、老楓樹已經永遠離開了牠,正如老楓樹曾經教導牠的話:生命總有消逝的一天。

「我該怎麼做呢?」失去了老楓樹的螞蟻有些徬徨,但是牠記住了老楓樹說的、要牠去找一隻雌蟻的事。

於是螞蟻收拾好簡單的行囊,在冬天剛去、春天未至的交接時節,踏上了牠尋找伴侶的旅程。

 

打下句號,李惟鈞盯著電腦螢幕前的文字,許久後、他移動滑鼠按下右上方的叉叉,將整個檔案刪除、扔進了左下角的資源回收桶。

都結束了,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了,既然他已經搬來這個新的地方,不會再見到大一那些同宿舍的人,那麼他也什麼都不用多想了。

「沒見過那麼不會聊天的人!難怪他那麼邊緣。」

刪掉的東西有很多,她的LINE、她的臉書、她寄來的小組作業、她的郵件信箱還好,他沒有她的電話,不然他要糾結要不要刪的東西又多了一項。

原來、女孩子的心思是如此難以捉摸,在說話的當下笑臉迎人,卻在轉身之後對另一個男生說著關於他的爛評價。

在學校裡,李惟鈞沒有多少熟識的人,就連同宿舍房間的室友們也因為各自不同科系而不太熟,讓他幾乎可以說是交友圈零,至於班上的人際關係,套一句別人的話:「他總是一個人默默地消失,久了就不怎麼在意了,有活動也不會特地問他要不要參加,要來不來隨便他」;而這個,是李惟鈞原宿舍室友的同班同學,雖然不同系,但因為經常跑來找室友一起吃飯的關係,時不時地會說上幾句話,也在剛好選到同一門通識的時候選擇同組,因而有了交集。

因為她總是在說話的時候露出笑容,李惟鈞才漸漸地開始會主動開話題,他並不是一個健談的人,經常不自覺就把別人的話中斷,有時甚至連自己的話都會不小心講到讓別人接不下去。有一個願意耐心等他把話說完,也不介意他無意識句點的女孩出現,讓李惟鈞心底也有了一絲期待,也許這個女孩和以往的人不同,是他可以試著好好相處的人;然而,現實總是殘酷的,在放暑假的前一週,李惟鈞不經意聽見她跟他室友的對話,這才發現、原來她並非真心聽自己說話,而是為了在他室友面前有個基礎的好印象。

「他就這樣啊,邊緣人。妳居然還能跟他同組,聽說他做實驗超廢的!」

「真的喔?難怪我這次通識分數這麼低,我下次不要跟他一組了。」

「我真的沒辦法跟他同組做事,妳真是太厲害了。」

「也沒其他認識的人了嘛!不然下次你陪我啊!」

「行啊!妳要先跟我說妳選了哪些課喔。」

OK!」

她望著對方的笑容十分甜美,卻像一把鋒利的刀,直接把他剛剛萌生的那一點暖意,硬生生斬斷,只留一地鮮血蔓延。

也許是老天爺也同情起他,就在這個時候,另一班的同學、實驗課與他同組的謝瑾陽,找他與另一人一同合租外面的房子;而因為她和他室友都還打算繼續住在學校宿舍的緣故,面對這個可以逃離他們的機會,李惟鈞毫不猶豫就答應了,甚至在簽完合約後、暑假的頭幾天就把東西都搬進新住處,只求能越快離開那群人越好,還有那可悲的回憶。

還好,謝瑾陽不是個會探問八卦的人,他們雖然不太熟悉,但是還稱得上有點交情 ,謝瑾陽的個性很大喇喇,即使嘴巴偶爾會壞一些,但都是無惡意的玩笑,無傷大雅他也就不會在意,重點是另一個室友:吳宇昇;李惟鈞對他的印象,僅僅來自謝瑾陽的描述,據說是個非常不拘小節、而且個性相當溫和的人,但是因為不同班又邊緣化的關係,李惟鈞從沒跟吳宇昇見到面,甚至完全不知道有這個人跟自己同系。

希望不要是他們認識的人…

「有人在家嗎~我被鎖在門外了~」

被突如其來的喊話著實嚇了一跳,李惟鈞悄悄地從電腦前起身,側著身子、緩緩探出頭去,透過白色鐵門上的柵欄,他看見一個留著俐落短髮的男生就站在門外,視線對上的瞬間,他默默地退了回來,只留下一雙眼睛在門框外。

「…誰?」因為不認識對方,他只好這樣問。

「你未來的室友,吳宇昇,瑾陽說他有跟你講我會來。」從對方的語氣可以聽出他似乎不介意自己防備心重的舉動,李惟鈞稍稍鬆了一口氣,想起謝瑾陽有跟他提過今天吳宇昇有可能會先到、讓他幫忙開門的事情,於是自顧自地點點頭「哦~」了一聲,才走出來替吳宇昇打開大門。

「謝啦。」吳宇昇笑笑地說,轉身就走向停在一旁的黑色機車,李惟鈞看著眼前的吳宇昇,替自己的腦袋建立一個關於吳宇昇的基礎概念:對方個頭比他高了一些、大約在一百七以上,體性也比他壯上許多,穿著淺灰色的連帽外套和黑色運動短褲,腳上套著一雙拖鞋,眼睛雖然不至於讓人覺得看不見,但是只要一笑就會彎成月牙般的瞇瞇眼,再加上那個傻笑,莫名給人一種傻里傻氣的感覺。

看來謝瑾陽的描述挺誠懇的,對方似乎確實是一個不拘小節的老實人。默默結束自己的觀察,李惟鈞指著大門左手邊的門道:「你的房間在這裡。」

「喔,好喔。」當吳宇昇準備將機車上的行李搬進去的時候,李惟鈞想起了一件事、隨即歪頭問:「你沒有大門鑰匙嗎?」

「沒有啊,本來是要跟瑾陽一起進來的。」吳宇昇頓了一下才回答。

「那、你應該也沒有你房間的鑰匙吧?門都是鎖起來的喔。」

隨著李惟鈞的話,吳宇昇停下了動作,轉過頭對他露出一個頓悟的傻笑:「呃…對耶。」

一時之間,兩人無言相望。

「…那你那麼快搬幹嘛啊…」實在忍不住,李惟鈞誠實說出內心的吐槽,同時換來吳宇昇「啊哈哈哈…」的一陣乾笑,起初因為初次見面而顯得尷尬的氣氛,在這麼一笑之後得到紓解,李惟鈞才能稍微自然一些與對方說話:「不然你先把東西放我房間裡,我再陪你去找房東。」

「喔?你知道房東在哪?」

「知道啊。」李惟鈞點點頭:「你東西先放我這裡嗎?因為也不確定她在不在。」

「嗯、好喔~」吳宇昇沒多想就答應了李惟鈞的提議,雙手各提起一個大行李袋,見李惟鈞主動上前,默默地把他放在地上的後背包拿起來,遂又補了句:「感謝。」

「嗯。」李惟鈞沒有多做回應,只是點頭帶著吳宇昇進房。

李惟鈞的房間很乾淨,兩個三層書櫃靠牆擺放,開門依序便是木頭衣櫃、目前只放著一臺電腦的書桌以及舖上深藍色床被的單人床,非常簡單的一間單人房;吳宇昇跟著李惟鈞,把東西先暫時堆在門邊,轉身就看到李惟鈞正彎腰弄著筆電,似乎是正在讓電腦休眠。

「你在玩什麼?」

「英雄聯盟。」

「打積分?」

「一般場。」李惟鈞的回答帶著些許無奈又自嘲的笑意:「我的技術還沒辦法打積分,打了就是單純雷別人而已。」

「喔,」吳宇昇慣性地抓抓頭髮:「那不然我回來陪你打?」

「…喔、好啊。」面對吳宇昇突如其來的邀約,李惟鈞先是愣了一下才應答,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麼自然的方式邀他一起玩遊戲了,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怎麼回話,只能略帶僵硬地點點頭。

關好電腦與電燈,李惟鈞對已經走到外頭的吳宇昇說:「走吧,找房東拿鑰匙。」

「嗯、拿完之後,我還要再回學校幾次喔。」

聞言,李惟鈞停下腳步轉頭看著跟著停下的吳宇昇,對方的身高逼得他得稍稍抬頭才能直迎對方的目光,他暗自驚訝於身高已經算頗高的自己居然得仰頭的事實,邊開口詢問:「為什麼?」

「因為我還有東西沒搬完,大概還有幾箱吧。」吳宇昇解釋道。

「喔…」聽完之後,李惟鈞理解地點點頭。想想也對,怎麼可能剛搬來的時候,東西只有那麼三袋衣服加電腦,還沒有床單枕頭之類的大型物件,若是這樣的話,吳宇昇晚上就等於睡木板床了。

但他的回話似乎讓吳宇昇誤解了什麼,只見對方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,語氣有些小心:「你有很急嗎?」

「蛤?什麼很急?」沒注意到吳宇昇的臉,李惟鈞不解地反問,但在吳宇昇開口之前,他就察覺到對方大概誤會了,於是搖頭苦笑:「喔、我沒有很急,反正我很空。如果你需要的話,我也可以騎車去幫你一起把其他東西載回來。」

「喔?可以嗎?」吳宇昇明顯有些意外,但見李惟鈞已經走回房間拿機車鑰匙,他也順其自然地就接受了對方的好意:「謝啦。」

「反正我在這裡也是等你回來打,乾脆我們一起去。」

「好喔,那走吧。」

帶著吳宇昇去巷口旁的房東家拿好房間鑰匙,李惟鈞跟著對方一起騎到距離住處有將近四十分鐘路程的學校,在距離吳宇昇宿舍最近的停車場停好機車,兩人才一塊兒慢慢走向吳宇昇的宿舍,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。

「你之前是住哪裡?」

「另一邊的宿舍,有餐廳那邊。」

「難怪我從來沒在這裡看過你,」吳宇昇恍然大悟地說:「我聽瑾陽說你原本也住宿舍的時候,還想說你是不是都不出門才會都沒碰到。」

不是都不出門,而是除了洗澡睡覺之外都不回去。即使原本就與他們住不同宿舍大樓不會遇見,李惟鈞仍然在心裡默默地糾正吳宇昇,沒有說出口的話嚥在喉頭,聊天的熱頭一下子冷了許多;但對於他的沉默,吳宇昇似乎不怎麼在意,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著,領著他到了房間,才看著其中兩袋比較小的行李對他說:「那兩個給你拿吧。」

「喔。」順著吳宇昇的話,李惟鈞將一袋背到了肩上,另一袋提在手中,回身才見到對方毫不費力地將剩下的三袋攬在身上,其中有一大袋床被、一個大型後背包和鼓得滿滿的側背袋;李惟鈞默然地望了眼自己身上的行李,如果不刻意提起,人家大概會以為他只是習慣性帶兩個包包出門,而不是正在搬家。

「…你這樣沒問題嗎?」雖然知道有可能是白問,但李惟鈞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。然而吳宇昇只是聳聳肩、一副無所謂的樣子:「總不能你來幫我、然後我都把重的給你吧?這樣不太道德。」

「你可以、把一個重的給我,然後我就只背那個重的。」李惟鈞提議。

「嗯、也行。」幾乎是一秒同意,吳宇昇把身上的大型後背包放回地上,順手接過他手上的兩樣行李,露出相當燦爛的笑容:「你可以整個背起來,到停車場再還我。」

「為什麼我覺得你的表情很有問題…」邊咕噥邊拿起那被吳宇昇擱回地板的背包,李惟鈞在它剛離地的那一刻,就理解對方為何會露出如此陽光的微笑—這個背包遠比他剛剛拿的兩袋行李加起來還要重!

「你裡面是裝什麼東西、為什麼這麼重啊?!」僅僅一秒,他立刻有種想把它扔回地上的衝動,李惟鈞在把背包吃力地背到身上之後,忍不住錯愕地望著正在竊笑的吳宇昇追問。

「課本啊,你忘記我們的原文書有多厚嗎?」一邊解釋,吳宇昇嘴邊是掩不住的笑意:「你現在背著我下學期全部的課本喔!五本超級厚、可以拿來砸死人的原文書!」

「乾…」即使李惟鈞平常並不怎麼爆粗口,也依舊被逼出一句髒話,他有些後悔地望著已經準備好離開的吳宇昇:「我現在跟你換回來行不行?」

「當然不可以啊。」吳宇昇笑得高興,還擺擺手要他趕快退出房間,邊關門邊拒絕:「到停車場我再跟你換回來。」

「你知道停車場離這裡有多遠嗎?!」

「不會啦,很短很短。」

「最好很短!我們剛剛走了有快十分鐘!」

然而,無論李惟鈞如何抗議,吳宇昇都只是笑嘻嘻地任他碎念,一直到了停車場才讓李惟鈞從那可怕的重量下解脫,接著又在回到住處之後,拉著李惟鈞跟著一起整理房間。

雖然房東說房間有事先打掃過,但是由於吳宇昇的房間就在大門旁,從窗口吹進來的風沙很容易在短時間內布滿整個房間,因此對於有點潔癖的李惟鈞而言,他幾乎所有地方都不順眼,能掃就掃、能擦就擦,如果不是沒有拖把,他恐怕還會直接把所有的家具都扔出去好好拖一遍;至於已經證實力氣遠比他大的吳宇昇,自然就負責把重物搬來搬去,還有擺設衣物、換洗抹布之類的工作,對於李惟鈞反客為主給他指示的行為倒也沒表現出不滿,很老實地替對方洗抹布、搬東西。

待一切擺設大致落定,時間早已超過晚上八點,李惟鈞也完全沒有了打遊戲的心思,直接抓了衣服就衝進浴室,只想要洗完之後立刻癱到自己的床上休息,直接睡到隔天開學。

「欸、你還醒著嗎?」伴隨著兩下敲門聲,緊接著就是吳宇昇的聲音。

「…不要告訴我你還有東西沒整理完。」即使有聽到對方的問題,癱在床上的李惟鈞連眼睛都不想睜開,但一股食物的香味卻令他偏過頭望向門邊,吳宇昇正倚在他的房門旁,手裡提著一大袋的麥當勞,雙眼因為微笑而瞇成了月牙灣:「不是,是要問你要不要吃,我們都沒吃晚餐不是嗎?」

「…你什麼時候去買的?」

「你衝進去洗澡的時候。」

盯著吳宇昇手中朝他晃啊晃的紙袋,李惟鈞終究妥協於自己的肚子,從床上爬起來坐到床沿,吳宇昇也相當自動地走進房間,拉開他的椅子落座,把東西一一從紙袋裡拿出來放到桌上,讓他自己選要吃的那份。

「我等下再給你錢。」李惟鈞邊說邊拆開漢堡的包裝紙,但吳宇昇只是笑了笑:「不用啦,當作你幫我搬家的酬勞,還有幫我掃地。」

「喔…」除了直接換得一份免費晚餐的驚訝,更多的是對於自己並非一個人吃飯的不適應感,看著吳宇昇已經吃起薯條的動作、似乎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,李惟鈞選擇略過這份異樣的心情,改開其他的話題:「你原本真的是打算就直接住進去嗎?

「嗯、對啊,我不是很在意,只要不要太誇張就好了。」

「那層厚厚的沙子還不夠誇張嗎…」

李惟鈞還來不及說完,兩人就聽見了大門開啟的聲音,隨後便見到還背著大包小包的謝瑾陽來到他敞開的房門前。

「欸?你們現在還醒著啊?」謝瑾陽望著他們問:「那能不能來幫我搬一下東西?我還有一些在外面。」

聽完謝瑾陽的話,李惟鈞跟吳宇昇互相對視了一眼,隨即轉過頭對著謝瑾陽,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話,而且語氣還十分堅定。

「…嗯、不要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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